□厉晓杭 顾芳晖

　　近日，浙江宁波市东钱湖水体呈现棕褐色引起市民广泛关注。调查显示，这由硅藻“水华”引起，主要原因是水体富营养化。水体富营养化是当今社会面临的重大环境问题。随着人们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江河湖泊水体富营养化有加剧倾向，同时对饮用水水源地也敲响了警钟。

　　警惕水体富营养化成为“杀手”

　　宁波是水资源相对短缺的城市。人均年水资源拥有量仅为全省人均的59%、全国人均的55%和世界人均的1/6，且地区分布不均，年内分配不匀，年际变化较大。

　　近年，宁波在水资源开发、利用与保护方面卓有成效，但随着经济发展，水源地保护的压力也越来越重。2007年以来库区水质检测数据表明，宁波市主要水源地水体总氮总磷仍呈现缓慢上升趋势，为藻类等浮游植物提供了充分营养。每到春季气温回暖，在适宜的气候条件下总会发生一些或轻或重的藻类异常事件，给相关部门的水质保护工作提出了严峻挑战。

　　宁波原水集团水资源保护部经理郝虎林是浙江大学农学博士后，从事水资源保护研究工作已经10余年。他解释，水体富营养化是生产、生活中过剩的营养物质进入水体，改变了水环境基础条件，破坏了水环境生态平衡，导致藻类异常繁殖的现象。“农业面源污染是水体富营养化的重要来源。比如，农田中使用了大量化肥，大多数没被吸收利用，营养物质会随着径流进入水系，引起水体富营养化，造成污染。”

　　影响水体富营养化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北京师范大学对宁波白溪水库总氮总磷控制研究表明，2005年至2008年期间，大气沉降对于流域氮负荷一直都有较高的贡献率，四年平均贡献达50.64%。从逐月负荷变化看，负荷量与降雨量呈现出较为明显的正相关性，周期内随降雨量增大氮磷负荷增大，丰水期水库的营养盐超标压力较大。

　　“这意味着空气质量差，也会对水体造成污染。”郝虎林说，宁波是受酸雨影响较大的城市。在初雨期，雨水中的总氮含量往往很高，通过降雨，这些物质将随之进入水体，影响水质。水质的好坏，与大环境息息相关。

　　水源地保护发展应立足长远

　　皎口湿地位于皎口水库库区内，由宁波原水集团及其皎口水库分公司联合筹建，是宁波市第一个在水库源头建成的大型复合生态湿地工程。初春时节，已建成的湿地一期绿意萌发、春意盎然，时不时还可见白鹭飞翔。难以想象，其前身竟是一个废弃的养鱼塘。

　　皎口水库管理局副局长潘勇刚介绍，皎口水库的上游是余姚市鹿亭、大岚、四明山等乡镇，为保护水源地环境关停了周边一些可能造成水污染的工厂企业，但老百姓必要的生产生活总要持续下去，难免会给上游来水带来氮、磷等营养物质。“因此，湿地一期种有水生植物、陆生植物、沉水植物等27种植物，通过14道净化程序，大大提高了脱氮除磷处理效果，最大日处理原水量可达6万吨，对库区的水质稳定发挥了关键作用。”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期以来，水源保护区的为了守护水源，经济发展滞后，农民做出了巨大牺牲。在宁波，承担向城区供水的主要水源地，涉及宁海、奉化、鄞州、余姚等4个县（市、区），章水、岔路、黄坛、大堰、溪口、鹿亭、四明山、横溪、横街、东吴等十几个镇乡10多万人口，地域面积覆盖1075平方公里。

　　在水源保护区内，不少农民依靠种植经济作物维持生活，可粗放型的种植方式，不仅容易导致水土流失，而且更会引起农业面源污染，直接威胁着水源地安全。

　　“湿地二期规划共有100多亩，这些土地原先用来种植贝母，我们以优惠的价格，租用了农民的土地，并试验种植油牡丹，尝试探索一条既利于水源地百姓增收，又利于水源地保护的新型农业生产方式。”潘勇刚说，油牡丹不需要使用大量化肥，只需要肥沃的土壤便可生长，而且油牡丹的籽可以榨油，拥有广阔的市场前景，经济价值较高。

　　笔者在湿地二期看到，层层梯田上，除了刚发芽的油牡丹外，还种植了不少乔木类作物。潘勇刚介绍：“如果油牡丹试种成功，我们就可以引导农民放弃种植需要大量化肥的作物，改种油牡丹。”

　　宁波原水集团是承担全市城市供水调配及水资源开发保护的公益性企业。集团副总经理、高级工程师俞宁告诉笔者，近年来，为守护水源地，原水集团做了不少生态修复方面的探索。比如在皎口水库建设复合生态湿地，在亭下水库培育水源涵养林、生态林，在白溪、横山水库发展净水生态渔业。目前重点水源地每周有巡查，节假日、藻类高发时期以及灾害天气后，各大水库都会加大水质巡查和监测频次，及时处理水质安全隐患，确保供水安全。

　　守护一方净水需全民努力

　　宁波“亲水使者”志愿者组织成立于2007年，如今拥有600余名志愿者，为社会提供了超过6万多小时的志愿服务，已经成为推动全市水资源保护事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很多人只知道家用饮用水，对水源地却知之甚少，作为志愿者，我们有义务让更多人来保护水源地。”刘涛是横山水库“亲水使者”志愿者，多年来活跃在亲水护水一线，被评为市“十大环保志愿服务明星”。

　　横山水库是奉化的重要饮用水水源，水质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下游奉化市民的吃水问题。“对水库水质采样，重点在关注流域内的总磷和总氮指标，我们就动脑筋，寻找生态、有机的方式，去改变村民现有的洗衣方式。”刘涛说，山里野生皂角较多，大家尝试采集野生皂角，免费发放给村民，来替代现在使用的化学制剂。“开展环保护绿活动，我们常去库区水源地清理垃圾，到生态涵养林植树造林。作为民间力量，能做的虽然有限，但只有主动去做，才能带动更多新生力量。”

　　郝虎林认为，保护水源地，单靠政府力量远远不够，需要全民共同努力。比如，水体富营养化防治工作是一个系统工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全面彻底解决水体富营养化的成功技术与案例，主要原因是源头污染控制机制不够完善，这也决定了当前的水资源保护工作充满研究性和探索性。

　　“只要目前的农业生产方式不改变，就无法彻底控制农业面源污染的发生。短时间内还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去协调好水源区的生产生活与水源保护的矛盾，还需要持续地探索和总结。”郝虎林分析，我们可以从加大农业科技投入和种植业转型入手，结合高山移民、生态补偿、科学引导、结对扶贫等措施，逐步从源头控制农业面源污染，削减农业面源污染的影响。

　　作为市人大代表，宁波原水集团董事长王文成就水源地保护做过多次提案。他认为，目前宁波市主要水源地保护发展规划仍不够全面，大部分水源地经济基础薄弱，人均收入远不及发达地区，不解决发展问题，仅靠政府有限的生态补助，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我们不能只强调保护，那相当于只告诉当地不能做什么，而没有告诉当地应当做什么，缺乏指导意义和引导作用。我们不仅要有生态补偿等输血机制，更要加强库区农民造血的能力。因地制宜，坚持在保护前提下谋求发展，还是有广阔发展空间的。”王文成说，诸如可以引导农民进行香榧、浙楠、红豆杉、油菜等名优特树种引栽；规范农家乐、观光旅游的经营行为，减少水污染；或者，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发展生态能源，在保护的前提下谋求发展。

　　来源：中国水利报 2016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