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河鸭江镇堤防工程

　　这世间，总有某些人，让你永生难忘；这世间，总有某个地方会让你魂牵梦萦。

　　前不久，我和几个朋友驱车来到让我魂牵梦萦的武隆县鸭江大溪河，捡薄薄的鹅卵石打起长长的水漂，赤起脚浸泡在清水中享受卵石的摩挲，折一只小纸船随波逐流，也漂向我儿时的记忆……

　　穿越时光隧道回到30年前，我还是个光腚小屁孩儿。站在我家院坝沿上就能看到大溪河，她离我家大约有七八分钟的行程。她是一条小型河流，但在年幼的我眼里是那么宽阔，那么深不可测。雨季时，放浪不羁，波浪滔滔；平日里，涓涓潺潺，绿树掩映，鱼翔浅底，温柔得像待在闺中刺绣的大姑娘。

　　大溪河是绿色的，那是因为她是我们心驰神往的地方。

　　母亲端起盆子在河边洗衣服，她和其他洗衣的妇女唠家长里短，有说有笑，更是我们玩水的最佳时光。我们在溪水里赤身祼体游泳，你来两下“狗刨”，我扎一个猛子；我们在溪水里追逐嬉戏，肆无忌惮地戏水花、打水仗；我们在溪水里专心致志地摸螃蟹、抓鱼虾；我们在溪边捡石片打起长长的水漂……在溪水边的欢乐构成了我们童年时光的主旋律。这时候，完全不用顾忌父亲责罚时那犀利的目光和厚实的巴掌。

　　记得那年夏天，焦阳似火，持续干旱两个多月，田里都起裂了，谷子尚未抽穗，大人们都焦头烂额，望天兴叹。父亲却稳坐钓鱼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天早上，他带领村里的壮劳力，不知从哪里抬来一台抽水机。随着“嗒嗒嗒”的轰鸣声，汩汩清水从大溪河流到田里，难得的笑容布满父亲那汗涔涔、黑黝黝的脸颊……那年秋后，来我们村借粮食人络绎不绝。父亲说，大溪河这样慷慨大方，难道我们能吝啬吗？

　　大溪河饮饱了牲畜，浇灌了禾苗，洗尽了浮华……她带给我们欢乐，带给我们希望，难忘大溪河的那片绿。

　　大溪河是白色的，那是因为她曾无数次令我们心生敬畏。

　　大溪河浅的地方可以纨裤淌过，深的地方足有30多米。那是个宁静的夏日午后，在烈日的暴晒下只有知了在树荫里慵懒地打鸣。忽然，从大溪河岸边传来阵阵喧闹，喧闹中夹杂着凄惨的哭声，村民们都去看个究竟，结果一位姓秦的中年男人因游泳淹死在河里了，生命的转瞬即逝让家人难以接受，秦妻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大骂大溪河，还要跳下河与丈夫共赴黄泉，众人连拉带拽才成功劝阻。从此，在我幼小的眼里，大溪河是惨白惨白的，再也不敢独自到河边玩了，但心里的那份牵挂却时常忍不住不去。

　　还有一年暑假，几天连续暴雨，山洪暴发，大溪河水斗涨，田里的水稻眼看就要成熟了，无情的洪水将河边的农田淹没了，整整淹了两天才慢慢退去。我家里沿河的2亩多水稻被浪打得东倒西歪，全都无力地瘫倒在田里，这时候的“瘫倒”不可能指望水稻会有收成了。父亲坐在田边，目光呆滞地盯着大溪河发神，默默地抽着旱烟，良久，良久……大溪河泛着朵朵白色浪花，潺潺的水声，是解释？是狡辩？是得意？——其实她在诉说着尊重自然、敬畏自然的心声呢！

　　大溪河是黑色的，那是因为她曾饱经风霜。

　　离开大溪河的日子，在外求学，然后参加工作，每次回到家乡，都不忘去看望大溪河。每年漫步大溪河边，都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上世纪末的一天，我站在大溪河边问，河水都去哪儿了？还生活在村里的昔日好友跟我讲，上游接二连三地建起了水电站，拦住了河水；放水发电时，河沟里还有水，一旦电站前池蓄水，就只能在石头缝里找水了。上世纪末的又一天，我站在大溪河边问，清水都去哪儿了？因为我看见，河边没有树，没有草；河水呈褐黄色，上面泛着白沫。河面上飘散着刺鼻的腥臭味，河里的鱼呀，虾呀，蟹呀，都不知去向。朋友告诉我，几年来，大溪河上游建起了几个造纸厂和红砖厂，再加上居民乱倒垃圾，河水污染十分严重。我仿佛听见，那躺在河里的、瘦骨嶙峋的、黑黝黝的石头，在苟延残喘地控诉着人们对她的虐待。

　　时间的指针指向2013年，我在清明节回乡祭祖，再回大溪河畔，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大溪河岸边修起了堤防工程，岸边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河水虽然没有我记忆中那么多，但也恢复了往日潺潺流淌的样子，清澈的河水里，小鱼小虾们又回来了。几个小孩子坐在河岸上，赤着脚戏水。几位年逾花甲的老人在树荫下，伴着音乐有的舞剑，有的跳舞，有的下象棋，怡然自得。

　　多彩的大溪河啊，家乡的母亲河！您用甜美的乳汁无私地哺育着儿女。儿女们却无数次的冒犯您，让您伤心，让您落泪……您用宽阔的胸怀包容着儿女们的过错，儿女们永远铭记养育之恩，愿您永葆本色。

    来源：中国水利网站 2014年5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