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围:岭南水乡的水利传奇
站在广东省佛山市西樵山观景台眺望,北江和西江的环抱之地,密布着数千个规则排列的鱼塘。它们被纵横交错的河涌串联,与桑林、稻田共同织就一张水网。这便是世界灌溉工程遗产桑园围。
民乐窦 本报记者 陈思杰 摄
桑园围水文化研究专家陈彦文告诉记者,这其实是古人向江河“借”来的生存空间——用堤坝驯服洪水,用水道调配资源,用桑田和鱼塘创造循环经济。
趋利避害 体系初显
半圆石拱桥接通老街,两扇厚重木闸门静偎水面,桥洞上方,清光绪四年(1878年)留下的“民乐窦”三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这座古老的窦闸位于佛山市南海区西樵镇民乐社区,是目前桑园围内保存完好的24座窦闸之一。
“桑园围庞大的工程体系,包括古桥、古闸、古渡、古埠、古井等。”陈彦文打开了话匣子,“窦闸有三个作用:一是灌溉,把木板闸门放下去可蓄水,拦截水即可灌溉。最高峰时灌溉面积达20万亩,现在也有6.2万亩。二是排涝,当围内下了大暴雨,人字门自动往外开,促进排水。三是防洪,厚重的红木门能够抵挡洪水。”
时间上溯到唐中后期,部分中原人士为躲避战乱陆续南迁至珠江三角洲地区。北宋徽宗崇宁、大观年间(1102—1110年),广南路宪张朝栋牵头治理水患,在西樵山下沿西江、北江筑堤防洪。
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九江堡乡绅陈博民请旨,率众筑坝甘竹滩,兴建“筑塞倒流港”工程,连接西北两江防洪堤,将东、西基连为一体,逐步形成闭口围。桑园围雏形初显。
经数次修筑完善,桑园围逐渐形成集围垦、灌溉、防洪、抗旱、交通、运输、养殖等功能于一体的大型基围水利工程。如今,建成年代久远、古窦闸多、围内地域面积大、众多历史遗存保留完好的桑园围成为我国首个以基围水利为主体的世界级遗产。
修志存史 文化传承
谈及桑园围的发展,就不得不提“乡贤”。
十八堡士民感念陈博民造福乡里,于九江忠良山麓兴建“谷食祠”,有《陈博民谷食祠记》为证。该文置于《桑园围总志》卷首第一篇,希望陈博民之举能够为历代乡贤所效仿。
“在围区百姓的悉心维护与有志之士的托举下,自清中期以后,桑园围的修筑管理制度逐步系统化、正式化。”陈彦文说。
桑园围管理制度从明代的分段专管、南顺(南海县、顺德县)各不相派,到清中期转变为南顺合作、阖围通修,而后业户分管与通围派修结合,形成“基主业户制”。此后,桑园围逐步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管理制度系统。
桑园围士绅前后11次编纂围志,汇总为《桑园围总志》《重辑桑园围志》《续桑园围志》刊印传世。围志以记录历次岁修为目的,汇集众多相关资料,时间跨度达百余年,成为反映桑园围历史最重要的历史文献。
走在九江镇烟桥村小巷上,古朴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是整个围区地势最低的地方,曾经也是洪涝灾害频发的地方。”陈彦文告诉记者,清道光十三年(1833年)五月,西江发大水,桑园围决堤。当时,进士何文绮劝说乡绅分发钱粮赈灾,并指挥监督修复堤围。水患平息后,何文绮被加封员外郎,乡人朋友纷纷道贺。何文绮说,救灾本来是我分内之事,乡人受灾难,而我以此得到荣耀,实在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和谐共生 推动发展
随着桑园围工程体系逐步修筑完成,围区内水稻种植面积迅速扩大,这里成为“粤东粮命最大之区”。
“桑园围内水利设施完善,生态环境良好,开珠三角大规模农业开发的先河,形成独具岭南特色的农业生态系统。”陈彦文说,“桑基鱼塘”模式也应运而生。村民通过堤围、河涌、窦闸灌排,开发洼地、河滩,改造水塘养鱼,塘边植桑养蚕,蚕沙喂鱼,塘泥肥桑,形成良性生态循环。
研究发现,珠三角基围与长江中游垸田、长江下游圩田并列,是我国古代圩垸水利开发三种模式,而桑园围无疑是珠三角基围水利最具代表性的工程。“桑园围内古水利工程与古村落完美结合,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体现了先民对乡村美好生活和美好环境的追求。”陈彦文由衷地说。
佛山市南海区九江镇发布儒林湾活力中心建设规划,将打造一个以传统龙舟文化与桑园围自然生态为特色,城产人文充分融合发展的示范片区。九江镇党委书记罗淮东表示,这将是新型城镇与桑园围完美结合的示范,成为水生态、水生活、水人文、水运动相融合的桑园围宜居社区。
作者:陈思杰
责任编辑:王瑜 王景宣(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