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一缕明媚的春光投射在我的床头,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得格外清脆婉转。闭上双眼,大脑似乎还想接起昨晚的旧梦:浓荫蔽日的大堤,五六排砖瓦房,粗大的梧桐树,穿堂墙壁上的板报,饭堂里热腾腾的包子……,梦中这一幕幕的场景恍惚就在眼前,黄河岸边,那些铭刻着我青春岁月的片段又一次闯入我的梦乡。
1994年的初夏,20岁的我怀揣着毕业证从古都开封来到范县河务局机关所在地闵子墓,一个位于黄河大堤边的小村庄。从事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制作用于放淤固堤的输沙管道,将上百斤重的钢板卷成筒再焊接在一起。手上磨起生疼的燎泡,脸上被电焊光照脱了一层皮。有一次电焊光闪了眼,由于没有眼药水,还是好心的师傅们从家属那里找来了一些“奶水”给我滴好了眼睛。
在我的青春记忆里,最难以忘记的还是抗洪抢险,那是最紧张、最危险,也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事。1996年8月黄河发了洪水, 8月2日深夜,我临时被派往工程一线,我同司机尚师傅从闵子墓辗转前往李桥工程班,一路上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使劲搬开挡在车前的树木,雨中用尽力气推出滑到泥坑中的吉普车。8月5日上午,李桥控导工程一处连坝被洪水冲开,8名抢险队员迅速跳入水中,接过我们递过来的麻袋在水中堵复决口。
还有一次印象深刻的是2003年的黄河秋汛,范县吴老家控导工程出现严重险情,一天深夜接到抢险命令后,我同机关的一帮年轻人迅速集结往工程上赶,当时天还下着雨,道路泥泞,最接近工程的路漫水了,“抢险如救火,一刻也不能等”,危急时刻,我同大家说都把裤腿挽起来,淌水也得过去。就这样,在漆黑的夜里,靠着微弱的手电光,我们一帮年轻人顺着已经过水的道路,淌着300多米长一米多深的水路到达抢险工地抢险。从深夜抵达一直到抢险结束,饿了馒头夹咸菜,渴了就喝点凉开水,拉柳、抛石,我们手上的燎泡一个接一个,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不分白天黑夜,我们整整干了三个星期,终于顶住了洪水的侵袭,保住了工程安全。
除了惊心动魄的抢险,还有修坝。1996年洪水过后,为了修建吴老家控导工程13、14坝,我同办公室一个副主任踏着洪水过后留下的一尺多深的淤泥,每天都要徒步走十多里路赶集为施工购置物品。从瑟瑟寒风的深秋一直干到冰冷刺骨的严冬,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凌晨五点就起来干活,往往一干就到半夜。当时大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早日把工程建好建成,能够给黄河滩区的村庄更多一点保护。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来回我曾多次搭乘老乡的毛驴车;除了看电视,绝大多数时间是读书填充了我的业余生活。尽管位置偏僻,村民生活艰难,但淳朴和善的民风,人和人之间的深厚感情却时常勾起我的回忆。工间休息时间哼起的小调,同事间善意的玩笑,黄河边游泳捕鱼,同地方中学教师的篮球友谊赛,还有办公桌旁边墙壁上张贴的“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座右铭,十几年过去了,回想起来这一幕幕的往事和片段,一股股暖流深深地幸福地流淌在心间。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回首青春岁月,在最艰苦的岁月里,尽管我也迷茫过、傍徨过、失落过,但总是有一个信念在强力地支撑着我一路脚踏实地走下去,总是有一束阳光照耀着我前行,使我坚定信心,一步一步成就自己。
黄河边整齐的坝垛,绿荫成行的防浪林,蜿蜒逶迤的长堤,熟悉的工程班,一堤一坝、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留下岁月的刻痕,无不洒下青春的汗水。当着熟悉的一切时常闯进梦乡的时候,还总是感到那样无比的亲切。
春去秋来,时光转眼而逝。回忆青葱岁月,自忖应该向我的青春岁月致以敬意,因为在那个艰苦岁月里,没有消沉的青春曾经释放过绚丽的光彩,使我的青葱回忆不再苍白无力。激情青春的余温至今仍在我的内心深处激荡,还时不时地要从多了些许成熟稳重的身体里钻出来。
铭刻在黄河边的青春岁月,总是让我挂怀,让我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