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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生明月

2010-12-13

    这是我在新疆戈壁滩的第七个中秋节。20时30分,大漠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轮的圆月,月亮丰满而温润,犹如悬在空中的和田白玉点缀着夜空,原本荒凉恐怖、枯燥乏味的大戈壁,今天却显得美轮美奂、楚楚动人。

    历经七年奋斗,人们用血汗和智慧筑成了千里长渠,为戈壁沙漠引来了雪山圣水。使命已经完成,告别戈壁的日子正一天天临近,今晚也许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中秋夜了,人们对戈壁的眷恋取代了对家乡的思念。

    我们几个好友商定到戈壁上举行篝火晚会。大家不分上级、下级,长辈、晚辈,男士、女士,以“AA制”集资买来七公斤羊肉,备下了辣椒面、孜然粉、矿泉水、啤酒和几瓶额河老窖,拿出了沙枣、哈密瓜,带来沙棘果,还借来了专门烤羊肉串的炉子、铁签。21时30分,大伙坐上车,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路欢笑向戈壁深处驶去。

    戈壁滩里没有城市的拥挤和喧闹,只有荒原的清爽和恬静,车轮过处留下一缕烟尘。我们来到一片足球场大的空地上,支起火炉,铺上地毯,将物品摆放整齐,坐车去拣柴火。20分钟后,一车枯死的梭梭柴拉来了,我们留下一部分用来烤肉,把地上剩余的柴火点燃,篝火在戈壁上熊熊燃烧,照亮了一张张兴奋的脸,照亮了一颗颗跳动的心。

    那晚大家刻意打扮了一下,轮流做烧烤,都来体味一把戈壁生活的乐趣。明月当头,星星隐退,火焰在微风中跳动,羊肉在青烟中飘香。烤肉还在吱吱地流油,就被急不可耐的人们分了个精光,肉虽然熏得有些黑,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大家轮番上阵,每个人的作品各有千秋,有的甜、有的咸、有的辣。

    大家边吃边闹边笑,一起回想几年的经历。刚到戈壁,王瑞芳还是天真烂漫的学生,几年过去,风沙把她的脸颊染成了玫瑰红,模样酷似哈萨克姑娘,过路的哈萨克牧民为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古丽捷娜”,说是“鲜花初放”的意思。她说:“第一年我们还住在地窝子里,驻地没有名,有人问地址,只好说在某某标段、多少公里处。取信都要到120公里外的182团部。那年10月,家里给我寄来一封信,结果到第二年4月才收到,真有家书抵万金的感觉。”在一旁的老穆点点头,进疆那年,他老伴患了癌症,化疗期间,身体虚弱,身边一直缺少照顾,夫妻过着天各一方的生活。老穆只能隔一段时间跑到福海县城打个电话互相鼓励一下,给些精神安慰。我问:“老穆哥,撇下嫂子在家艰难度日,你在这里一干就是七八年,后悔吗?”老李反问:“后悔啥?咱不都是自愿来的吗?”

    从黄河之滨,来到大漠戈壁,共同的使命,相通的心灵,我们组成戈壁部落。多年来,大家甘苦与共,血也流了,汗也出了,泪也洒了,走的路足够绕地球一周,动人的故事能写成长篇小说,有的耽误了深造,有的落下了残疾,甚至有人为建设大西北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谁也没说过一句后悔的话。

    技术员小李望着美丽的夜色,深情地说:“我喜欢新疆,这里风光旖旎,民风淳朴,去年遇到大风雪,我们的车翻进路沟,两人负伤,当时寒风刺骨、白雪茫茫,过路的新疆司机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我们才转危为安。临别,他们分文不取,连名字都没留下,新疆人真好。”王瑞芳逗他:“那你将来找个新疆媳妇,在这里成家好了。”小李借酒壮胆:“我看你就是新疆姑娘,嫁给我吧。”王瑞芳拧住小李的耳朵:“再乱讲,我把你做成烤羊肉”。不容分说,和大伙一起,七手八脚把小李抬起来,要往火堆上扔。

    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戈壁夜空。这时,又有许多人聚拢过来,有技术部的“五朵金花”,有被称为“四个老天鹅”的嫂子们,有孤军深入南疆,一举拿下库尔勒水利工程合同的“南疆三剑客”,有“父子兵”老文爷儿俩,大家拎着月饼、奶疙瘩(奶酪)、维吾尔族的熏马肠、哈萨克的砖茶,嘻嘻哈哈地加入篝火晚会。这一晚,人们讲到了雄奇的雅丹、美丽的天山、额尔齐斯河的银波碧浪、乌伦古河畔的胡杨红柳,还有热情奔放的哈萨克牧民。月光下,人们回首往事,憧憬未来,尽情享受大漠生活的快乐。戈壁上,口琴和着吉他,篝火伴着清风,人们纵酒放歌,翩翩起舞,曾经寂寞孤独的荒漠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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