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我们到达银川时,沙尘暴“热情”地欢迎着我们。
第二天气温骤降,我们裹着军大衣品味着这里五月天另类的寒冷。漫漫黄沙在身上飞舞,黄土高坡上的土房时隐时现,天地间只有单色的浑黄。“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自然景观原来如此。我们踽踽前行,来到南部山区“西海固”的海原县曹洼乡老虎村。
在凛冽寒风中,村里的男女老幼早已在崾岘小学操场上等候着,他们第一次看到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全国妇联、宁夏妇联“六个一工程”启动仪式在这里举行。继2000年全国妇联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实施的“母亲水窖”工程之后,全国妇联、宁夏妇联“母亲水窖”立体扶贫从这里开始,即建一眼母亲水窖、配备一台电视机、实施一个致富项目、添置一架太阳灶、进行一次女性健康检查、每户至少一名妇女参加技能培训。
海原县地貌属黄土丘陵地带,平均海拔1951.3米,年平均降水量不足300毫米,蒸发量却在2200毫米,是降水量的7.3倍,素有“十年九旱”之称,甚至出现四季连旱的现象。这里是宁夏回族自治区最干旱的县(区)之一,是一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回族聚居的国家重点扶贫开发的贫困县,也是高氟病发病区,以“苦瘠甲天下”而闻名。
老虎村共有258户1426人。已有“母亲水窖”60眼。
我们看到这个村的贫困家庭里,电视机是唯一最奢侈的摆设;她们拿到的3000元的小额信贷循环金给生活带来新的打算;亮闪闪的太阳灶20分钟煮熟了一锅小米稀饭;第一次体检的妇女神情忐忑不安;饮水安全的技能培训又使她们大开眼界。
这一切都是最先因一眼水窖带来的希望。在他们眼里,水窖送来了甘露、圣水。他们亲切地把水利部门修建的小型集中供水工程叫“爸爸水窖”,把中国妇女基金会实施的项目叫“妈妈水窖”。他们说,在水利部门的技术指导下,水窖没有出现过任何质量问题。
50岁的古雨花家里陈设简单,但回乡风情浓郁。她家生活水平在村里属中等。她说,这两年干旱少雨,山上没有草,种的庄稼芽不发,用手扶拖拉机到40里外去拉水,有时还拉不上。没水喝,娃娃渴得直哭,牛羊也不能养,老百姓爱洗澡的习惯也无法满足。她家每月要花上百元买水,而海原县2006年人均纯收入是1584元,这个村2006年人均纯收入只有950元。
我们惯用恩格尔系数来衡量生活水平,而这里水的消费占家庭总支出的比例不知用什么系数来表示。
年轻的小媳妇田野,印象深刻的是2000年和2001年连年的特大旱灾:“我家的夏粮绝收。每天清晨和晚上,和乡亲们一样蹲在苦泉水旁排队挑水。那水,一瓢水、半瓢泥,一天下来累得人喘不过气来。6月天,看着快渴死的羊,我们全家老小齐上阵,半夜两点来到苦泉水旁,排队舀水、提水、揽羊,一家人累得头晕眼花。泉水舀干了,只好等着泉水一点点地往外流。那日子活着只为喘口气,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水成为生活的最大难题。”
老虎村地势复杂,山大沟深,地表水资源缺乏,地下水埋藏深、储量少、水质差,不具有开发利用价值。长期以来,人畜饮水完全依靠蓄积雨雪水解决。近年来连续干旱,人们只有靠远距离拉水维持。水已成为他们生活的第一需要,水胜过一切。没有水生存都成了问题。
我们在老乡家看到,“母亲水窖”就是庭院内用水泥硬化,在地势最低处挖一眼水窖,雨水顺着地势流进水窖,一眼水窖能蓄50~150立方米的水。如果能蓄满,一家人能用上一年半载的。
我们发现,有的老乡家水窖有水,而有的老乡家的水窖打开一看挂满了蜘蛛网,这是咋回事?他们说,下大雨才能蓄上水,下小雨“地皮湿”或不下雨就没有办法蓄水。这两年又是连续干旱,有水的水窖是拉来的水灌进去的,当储水罐啦。
看到这些,同行的人中有人不禁感叹:人在这儿怎么活?可也有人说,好地方也有,他们还不一定愿意去呢。
我问田野,水对你们生活改变的最大影响是什么?她说,面对生活,面对发展,水给了我们勇气和信心,有水,就有幸福生活。
目前,宁夏回族自治区尚有220.4万人的饮水问题没有解决。
自然对抗着生命,生命对抗着自然。
远处飘来“宁夏花儿”的曲调,高亢、粗犷、豪放:“山沟里淌的是长河水,不要堵,让它长长地淌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