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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流浪歌手
责任编辑:程莹 发表时间:2016-10-24

  八月中旬,虽然已经立秋了,可是气温却似乎比中伏还要热几分。花儿草儿都被晒得发蔫儿,树叶儿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即使有一丝风吹过,也是潮乎乎的热,让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平时除了上班,人们几乎都蜗居于室内,享受着空调的吹拂,几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我的身体本就不好,最难耐这炎炎酷暑,隔三差五总是有点小毛病,因为最近工作比较忙,加上天热休息不好,脚底的腱鞘炎又犯了,走起路来钻心的疼,备用的药已经用完了,而那种药偏偏又十分紧俏,只有一两家老药店才有,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晚饭后和丈夫一起开车出去买药。

  下午的街道上,偶尔会吹过一阵阵温热的风儿,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来散步、乘凉,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我们摇下车窗,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行驶着,窗口飘进阵阵微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我贪婪地享受着这份久违的惬意。

  正走着,一阵歌声随着微微的风儿飘入耳中,我下意识的四处寻找,发现前面街道十字路口的旁边亮着几盏灯,灯光不是很亮,但是在这傍晚的街头也比较醒目,那里竟也人头攒动,这么热的天,这里发生了什么?出于好奇,我和丈夫把车停在路边,步行到人群边去看究竟,这才发现,在街边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之间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爱之声残疾人演唱队”,左右两边分别写着“伸出爱心手  帮助残疾人”,有几个矮小精致的小女孩,身高大约只有八九十公分的样子,在来回走动,忙碌着布置一个相似于演唱会的场景。有一个小女孩已经手握话筒,仰着头,卖力的高唱着几乎将要被人们遗忘的曾经的流行歌曲,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小小的脸庞上大汗淋漓,豆大的汗滴不是的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她的头上扎着一条半尺长的马尾巴,随着她唱歌时身子的节奏忽左忽右地摆动着。她身上穿着一件旧的已经掉了色的T恤,和一条半旧的牛仔中裤,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愈发显得娇小玲珑。旁边只有一个简陋的伴唱机播放着歌曲的旋律,因为没有乐队的伴奏,加上她们的后面就是广场,而那里正声乐大作,许多人在随着优美的乐曲跳广场舞,所以更加显得她的势单力薄。

  走近细看,她们一共有四位女子,除了唱歌的那个以外,还有两个身高相仿的,年龄大约都有十七八或者二十岁,可是身材却只有八九十公分高,穿着朴素,个个汗流满面,只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高正常,却坐在轮椅中,应该是大姐。她的左边架着一块红色的纸板,上面用黄色的正楷字书写着“流浪人的心声”,在她们四姐妹的正前方,一只捐款箱孤独地站在那儿,无人问津。

  那几个女孩的歌儿唱的很好,歌词清晰,歌声婉转,虽然可以听出没有什么功底,可那脸上写满的真诚,眼中的向往和期盼,还有发自内心的认真,足以战胜所有的歌手。“瞧,站着没有坐着高,歌还唱的挺好的!”人群中有人议论着,“哎!这一家有这姐儿四个,可咋养活啊?”一位老人怜惜地说。这时,人渐渐多起来,“这大热的天,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看她们那么小的人儿……”“是啊,谁不难,能出来受这罪?真是不行啊!”……那一刻,我已听不清人们在说些什么,小歌手在唱些什么,走近台子,细细地看那“流浪人的心声”,了解到她们是四姐妹,来自一个偏远的小村庄,不幸接连降临到她们的身上,疾病使她们长不高,长不大,尽管他们有着成年人的脸庞,也永远看起来像个孩子,为了给她们看病,父母已经一贫如洗,债台高筑,为她们操碎了心,流尽了泪,却依然无济于事,看到爸爸妈妈一天天消瘦苍老的身躯,她们心里非常难受,在一起商量,再也不能让父母为她们操心了,体力活干不了,就在家里学习唱歌,带着她们的歌声,四姐妹踏上了流浪的生涯,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孝敬父母。我只知道这些,本想上前去采访一下,刚刚抬起脚就不由得收了回来,我不忍心去揭她们的伤疤,那一定是非常伤心的往事,怎能再一次触碰她们的血泪?假如她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不幸,在这骄阳似火的夏日街边……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模糊了,心里一阵阵酸痛,泪水夺眶而出。

  这时的气温显得格外闷热,那小小的人儿依然在演唱,因为她们长的很像,又一般高,让人很难分得清大小,只记得她们刚才轮流都唱过歌儿,歌声各异,赢得观众们掌声阵阵,或许也有对她们娇小的身躯的好奇吧!

  那一刻,尽管她们的表演依然精彩,而我却无心欣赏,脑海里瞬间闪现出我的一个朋友,七、八岁时因为发高烧治疗不及时落下残疾,再也没有长高,经常受到欺凌和嘲笑,多次自杀的情景……心中一阵阵抽搐,毅然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投进了那个小小的募捐箱。这时,身边一位老妈妈也投进了几元钱,紧接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也投了,他的身后有一对中年男女手里攥着钱走过来,场面顿时沸腾起来,那位轮椅上的大姐哽咽着连声说着:“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谢谢……”她的另外两个妹妹分别站在轮椅的两旁,深深地鞠着躬以表谢意。此刻,我心里感觉舒缓了许多,悄悄地退了出来。

  钱都给了她们,我的药没有买,可是心中却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阵清凉的微风迎面吹过,心情非常轻松,回头望去,那微弱的灯光依然在风中摇曳,那小小的身影已经被人群遮挡住了,可那优美的歌声依然回荡在耳边,唱的正是郑智化的《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是啊,有梦想就有追求,有追求就有执著和成功,她们身残志坚的刚毅深深地感动了我,和她们的遭遇相比,我这点小病小灾又算得了什么呢?突然间,觉得她们并不是那么矮小,而是正在渐渐地长高长大,我不知道她们明天会走向哪里,因为她们是流浪歌手,可我坚信,不管走到哪里,她们的歌一定会越唱越好,她们的人生一定会非常精致、精彩,因为她们有梦想,有追求,而且心存感恩!